张天潘：湄公河惨案警示中国需强化领事保护
◎南都评论 张天潘今年本是澜沧江-湄公河沿岸六国通航十周年，一个有意义的节点，却因为一场惨案，被蒙上了一层久久挥之不去的阴影。10月5日， 华平号 和 玉兴8号 两艘中国商船在湄公河金三角水域遭遇袭击，两艘商船上的13人全部遇难。枪杀事件牵动了国人的心。但正如这个向来都以变幻莫测面貌示人的金三角一样，案件同样扑朔迷离。一个月来，众说纷纭，但各种猜测与说法却无一能够得以证实。直至中老缅泰湄公河流域执法安全合作会议在京举行的前夕，案件才有了实质性的进展。10月28日，泰国警察总监飘潘表示，在湄公河杀害中国船员的嫌犯是隶属于泰国第三*区 帕莽 *营的9名士兵。泰国警方在做了背景调查后还表示，被残忍杀害的船员不可能参与贩*。但嫌犯9名泰国士兵只接受了初步的审讯，之后便回到*营，并否认泰国警方指控的杀人罪和抛尸罪两项罪名。这让案件重新蒙上了一层迷雾。 金三角 乱象与案件关键词 *品： 金三角 曾是世界第一*品产地。从2002年开始，在国际社会的共同努力与帮助下，活跃于该地区的各个地方武装势力相继开始禁种罂粟。但*品没有随着罂粟的凋谢而凋零，而是 野火烧不尽，春风吹又生 。根据联合国*品和犯罪问题办公室今年9月发布的《2011全球苯丙胺类合成*品评估报告》，东亚和东南亚地区已经成为包括冰*、摇头丸在内的新型*品 重灾区 。2011年6月，中国国家禁*委员会公布的《2011中国禁*报告》称，中国查获的*品50%来自金三角地区。缅北罂粟种植面积在2007年下降到27 .9万亩后连续上升，2010年增至42.9万亩。佤邦：佤邦的来历，还要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说起，1989年内外生存压力的考验下，缅共内讧支解为四个独立的个体，并各自与缅甸当局签署了停战协定，成立了各自的特别行*区，自缅中边境线之北至南分别为： 克钦族新民主* 、 缅甸民族民主同盟* （即果敢同盟*）、 佤邦联* 、 掸邦东部民族民主同盟* 。2009年8月*事冲突之后，缅甸民族民主同盟*被改编成边防部队。此役后，当年的四大武装，只剩佤邦联合*和克钦独立*。四*团中以拥有2万*力的 佤邦联* 最为强大，于1989年与缅甸当局签署互不侵犯的停战协定，缅甸*府将其建为 掸邦第二特区 。佤邦特区与中国关系较为友善、密切。当时的佤邦联* 总书记 赵尼来、 *治局常委 总司令 鲍友祥、 *治局常委 副司令 李自如等人，与中国均结下不解之缘。他们中的许多人，本身就是从中国出去的华人。许多人所受的早期教育，都是在中国完成的。佤邦的官方语言是华语，官方文字是华文。这也正是在泰国声称中国船员遇害是佤邦联合*所为之后，佤邦*府能够在第一时间用中文公开声明，甚至在中国开设官方微博的便利条件与背景。但佤邦联*与*品也有着难以轻易洗刷的历史渊源，一度被认为是 国际恐怖贩*武装组织 ，泰国也曾一直指责佤邦联*在制造*品，这也给泰国之前那个很像迷雾弹的猜测落下一个口实。诺坎（又译瑙坎）：原为大*枭坤沙集团成员，随着坤沙投降缅甸*府*，诺坎也随之 投诚 ，他通过贿赂缅甸*府*高层、勾结拉祜族民兵团，在泰、老、缅三国交界的 金三角 长期横行，武装贩*、水贼打劫、绑架撕票。尽管缅甸、老挝、泰国、中国都已经对诺坎发出通缉令，可他却依旧在 金三角 岿然不动。直到2009年，诺坎一直有着被缅甸*府承认的 合法身份 ：大其力北部小镇红列镇民兵团的领导人。诺坎之前成为最大的嫌疑，是因为其对中国有强烈的仇视情绪。这个仇视的源头，来自他父辈恩怨。诺坎团伙原系缅甸勐古的 勐古保卫* 孟撒拉余部，原为缅共东北*一部，由克钦族（中国称景颇族）人孟撒拉（司令）和果敢族（缅甸土生汉族）人李尼门、汉族人洪老四（二人为副司令）等领导。2000年9月，勐古兵变，爆发 黑猛龙事件 ，李尼门、洪老四纠集200多雇佣*突袭并抓获了孟撒拉企图夺权，但孟随后被支持者解救逃脱。不过螳螂捕蝉*雀在后，在双方内讧多月两败俱伤之时，缅甸联邦*突袭并占领了勐古，李被杀，洪下落不明，孟则被缅甸联邦*府软禁。而诺坎就是孟撒拉的儿子。一些人士认为，诺坎从此仇视汉人仇视中国。此外，2006年1月10日，缅甸*府*突然对诺坎在大其力的仓库、工厂进行 大扫荡 ，缴获150件武器以及一条安非他命药丸的生产线。诺坎却因为提前得到线报而跑路。事后，缅甸官方在新闻发布会上公开表示，中国和泰国的禁*情报人员为他们的行动提供了支持。这些都加深了他对中国的仇恨。因此，无论诺坎最终是否能撇清嫌疑，他必定都是中国在湄公河上最值得警惕的头号威胁。泰*方与警方何以各执一词 在佤邦*府公开否认案件与其有关之后，还同时来了个绝地反击，称系泰国警方所为。这无疑给泰国警方带来了极大压力，他们必须抓侦查紧破案才能以证清白。10月28日，案件终于有了进展。泰国副总理差林 裕班伦说，警方已经有了过硬的证据，证明这些*人确是真凶。但泰国*府和警方坚称，9名泰国士兵隶属于泰国第三*区，平时都是奉一些当地企业界巨头之命行事，和泰国*队及*府无关。据央视报道，泰国警察总监飘潘在采访中也明确表示，还有一些涉嫌人员，他们不是公职人员，而是涉及第三个国家的一个贩*集团，他甚至是点出了名字，就是缅甸的诺坎。泰国*方的表态和警方则不同。泰国陆*发言人讪森上校10月30日称，根据第三*区的报告，10月5日的事件是 突发事件，执勤*人是按照职责行事 。泰国警方与*方的各执一词，让本来将要明朗的整个事件再次迷乱起来。我们无从得知谁是谁非，也不敢妄加判断，但从这个不一致的表态中，可以窥见泰国国内特殊的*治生态。说起泰国*方，大家印象深刻的首先可能是其于2006年9月19日发动的*变，宣布废除宪法，建立临时*府，陆*总司令颂提接管总理权力，促使他信飞往伦敦成为 流亡总理 。他信被*方赶下台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他的一些巩固实力的行为破坏了*方的利益。自1932年施行君主立宪制以来，泰国发生成功和未遂*事*变18次。泰国警方被认为是他信最坚定的支持者。*方支持的泰国前总理阿披实上台后由于各种势力制衡，甚至一直无法任命警察总监。而刚刚担正的泰国警察总监飘潘实际上是他信前妻的兄长。如今他信之妹英拉上台了，发生在泰国警方与*方之间的抵牾，就更不必惊诧了。而缉*工作，在泰国，*府层面负责缉*的是全国禁*委员会，受总理的领导。但*方也有相应的缉*部门。据英国《卫报》7月10道，泰国当选总理英拉承诺，将发动新的缉*之战，计划在12个月内根除*品。这个行动实际上也是由警察部门来执行，执行委员会名单中并没有*队的身影。巧合的是，英拉的 新缉*之战 是在10月3日，也就是湄公河惨案的前两天正式宣布进行的。在这样的细节面前，难免让人有各种猜测。（部分材料参考了腾讯 今日话题 ，特此鸣谢）不过，对于中国来说这反而是有利的，正是因为泰国警方与*方之间相龃龉、各属不同的阵营，才使得警方的调查结论能够比较无偏袒、可信度较好。而且英拉为首的新*府，在本国的*方与中国之间，也宁愿将调查进行到底开罪本来就有 前嫌 的*方，而不愿为此事而将脏水引向自身，惹恼中国。如何保护海外公民与海外利益 自从2001年中缅老泰四国签署《澜沧江-湄公河商船通航协定》，拉开了这条金三角*金水道国际化通航的大幕。十年来，湄公河国际航道的运输能力和辐射扩散能力不断提升，极大地刺激了中国与泰缅等东南亚国家的经贸往来，成为中国东盟深化互利合作的若干典范性成果之一。湄公河国际水域业已拥有各类船只130艘，其中有110艘属于中国。根据云南省的官方数据，2010年湄公河国际航行船舶进出港3060航次，实现货运量24 .13万吨，运输旅客9.58万人次。如此，中国货船自然就成为涉*势力觊觎的最主要对象，从2007算起，每年均有一起涉及中国船只与人员的案件发生。在 不干涉内* 的外交指导原则下，中国的外交一直以温和的形象示外。可是 你不去找麻烦，麻烦却总会频频找上你 ，就以东南亚为例，短短两年内，就发生了菲律宾香港人质事件与枪杀船员这两大恶性的、影响极大的事件。这些发生在他国领土上的严重突发事件，尽管我国通过各种渠道实施了压力，进行干预。但很显然，遇事之后的干预，往往是事后的补救工作，无法最大程度地避免事件的发生。如果要从根本上形成一个制度性的规避措施，还是要建立一个长效的领事保护机制。这样的机制的建成，就必须超越机械式的 不干涉内* 的做法，积极参与国际规则制定、加强国家之间的事务联动、参与世界共同价值的建设等等。在和平崛起的同时，本着并不相悖的 走出去 的防御策略，既体现了一个经济实体大国所应该担当的责任，同时能够扩大自身的影响力，从而可以从根本上更好地保护好海外公民与海外利益，完善领事保护力度。2008年年底开始中国海*护航亚丁湾、索马里海域，无疑就是一个值得借鉴的例子。虽然澜沧江-湄公河流域的航运与在上述海域的航运有很大的差异，比如前者是在他国的主权范围内，形势复杂，而后者很大程度上是在公海。但其思路无疑是可以借鉴的，而且在局势复杂又一时无法得以解决、四国湄公河联合执法难以一步到位的情况下，这种 走出去 的做法无疑是最为直接有效的，可以很好地震慑猖獗的贩*分子与武装势力以自保。更何况，正如一些专家指出的，部分东南亚国家地方割据势力强大，很难落实执行国际法的问题，甚至有些事情根本不能通过法律来解决。